陌上花开 文/汪丹蕾 17 艺传 动漫 江南阴雨绵绵,碎雨中夹杂着花香。 而那个雨碎江南的季节,玲珑着一身素衣,独自漫步在幽静小巷。忘了走了多久,扶过多少青砖,指尖似乎有些痛感。 些时,一场细雨毫无预兆地来临。只得快步找个能躲雨的地方,而抬头见到桥的那头恰巧有座小亭子。 玲珑不顾形象地跑到了亭子里,纷乱的发丝垂在眼前,用手轻轻整理着。一阵急匆匆却又清脆的脚步声响起,玲珑回头一看,是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,也定是未带伞,才来这躲雨的吧。看他手里的画与笔墨,此少年应该是来此处作画的。 少年慢慢展开一幅还未完成的画,身上滴着些雨珠。幸好放在衣服里并未全湿正仔细地擦拭着,眉头紧锁。玲珑瞥了一眼,只见画的栩栩如生。 抬眸望一眼少年,顿时失去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,竟不由地拿出手绢,对少年说道:“诺,用这个擦擦吧!”声音宛如黄莺般婉转,少年这时抬起头,玲珑才发觉自己唐突了。 本想回避,却在四目相对时失去了控制。眼前的女子蛾眉轻淡,一双眼睛流盼妩媚,秀挺的瑶鼻,玉腮微微泛红,娇艳欲滴的唇,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,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,身材娇小……少年看的一时不知所措,慌乱间接过手绢,并道了谢。 少年用手绢擦着画,说:“姑娘,小生初至此地,看这景不错,便纳不住内心波动,来此作画,姑娘似乎也喜字画么?”
玲珑这才缓过神来,应着“今日这场雨下的,乃在这亭子遇见公子,可乃是缘,玲珑自小便学琴,书画略懂,今日一见公子画技非凡,玲珑自愧不如啊”。 雨仍旧下着,两个便聊了起来,这场雨似乎专门是为了这两个年轻人下的,直到日暮降临,雨才慢慢停了下来。 玲珑扭捏地望着少年即将离去身影,心底一时落空“公子,等等……公子,可否让玲珑知晓公子贵姓?” 少年稍稍回头,嘴角微微扬起“差点忘了告诉姑娘我姓甚名谁了,小生林墨翊,姑娘唤墨翊便好。” 临别前夕,两个约定明日正午来此,少年专门为玲珑作一幅画。 玲珑晚上辗转反侧,只要一想到墨翊便心如鹿撞。
翌日,天气格外晴好,玲珑满心欢喜,试了一件又一件衣服,还在云鬓上插上了及笄那年母亲送的发簪。来到约好的地点,发现少年早已等着了。 见到玲珑走来,墨翊起身微笑着,玲珑也微微一笑,点头示意。 “姑娘先稍事休息,等我研好墨,铺好纸,就可为你作画了。”看着少年体贴的样子,玲珑心里更加紧张,紧张中又带着甜蜜。 手提起笔,细细描画,墨翊抬头时,玲珑羞涩地回避,在墨翊低头时,玲珑便着着墨翊。画终于完成。玲珑走到墨翊身边,看着画中的自已心悦不已,这画中人比本人更多了一份美丽。 以后的日子,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时常见面,绘画谈词,两颗年轻的心慢慢靠拢。 然而,如花美眷,终抵不过似水流年,浮世中多是身不由已。是啊,他才华横溢,又怎甘心不入仕途,终生只托付于山水? 他许诺,明年定会回来娶她为妻。她亦坚定地说:“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”。 君可知,在你为我描绘丹青时,在你为我点上双眸时,我就决定等你,一直等。 妆台上积满了灰,自墨翊走后,玲珑便无心打扮,女为悦己者容,封锁的妆台上不知放着多少夺目的饰物。望着墙上挂着的画像,仿佛看到了心中的少年。 那边,丝竹管弦,觥筹交错,人声鼎沸,恍如白昼。 林墨翊高中状元,当朝宰相设宴招待。如此热闹的场景下,藏着一颗安静却也急躁的心。“明日我就启程回乡,玲珑,等着我。” 这样想着,似乎忘却了身边的喧闹。 然而上天如此不垂怜,连这个简简单单的愿望都要在瞬间抹灭。席间,宰相提出要将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许给墨翊。 墨翊先是一惊,随后立刻拒绝。当朝文武百官都在场,宰相被当众拒绝后,心有不快。 于是在皇帝面前煽风点火,将墨翊弄到个一不毛之地上任。 而另一边,玲珑常常独自一人来到相约的凉亭,直到暮色西沉,方才离去。 不知走了多久,才到上任的地方。若与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的江南相比,说那里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,正逢小地方的疫情。 没过多久,便染上了瘟疫,加之思念玲珑,病情一日日加重。 那日,窗外的雨依旧下着,伴随着凛冽的风。窗台上放置着一首首思念玲珑而写下的诗稿。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,对着病榻上的他微笑。墨翊一下子激动起来,伸出双臂,似乎想拥抱那可人儿。仅剩最后一口气的墨翊,已分不清虚实,终于,他倒下了。 天上陨落了一颗星星,不知她是否看到了。 一年,两年……十里长亭,望眼欲穿,终是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那一天,她久久凝望墙上的画像,身子变得很轻,轻得就像生了翅膀一样可以腾空跃起。于是,她走进了那幅画里,合着墨迹,湮灭了如花的容颜。 听说,在午夜时分,望江亭周围总会扬起一阵微风,听说,有行夜的人常常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。 玲珑的魂魄留在了人间,每晚都去约会的凉亭,不为别的,只为能再见到墨翊。 就这样,过了几百年,画像被放置在一所博物馆里,每天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。 直到有一天,一个俊朗的男子走进了博物馆,驻足画前,画上的女子似曾相识,他内心突然泛起一阵哀伤,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,接着画中人的眼里也开始流泪,直到整幅画被泪水浸湿,画中人的模样越来越模糊,最后只余一摊墨迹……   
|